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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那個男人,一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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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在考慮之後要和兩名學生說什麽,就接到了阪田打來的電話。

“嗨作之助,你有沒有把太宰治揍一頓出氣?”

我回答:“沒有。阪田找我有什麽事嗎?”

“沒事就不能找你了?我跟你說,同事之間太拘禮的話,可是沒辦法相處融洽的。”

“沒有在拘禮。”

不知道為什麽,一個學期明明已經過去一大半,我在阪田眼裏還是那個初到陌生環境事事放不開的拘束形象。

我明明已經是抱摔過阪田的人了。

我一邊感到困惑,一邊解釋:“平時阪田找我都是有事希望我幫忙,比如去甜品店排隊之類的,這次不是麽?”

對面大概噎了一下,接著強行裝出什麽也沒聽到的樣子,慢悠悠開了口:“作之助,聽我一句勸,如果想教訓學生就只管去教訓吧,我們學園的包容性很強大,完全容得下這樣小小的出格。”

“新來那個教體育的義勇不就是麽?天天收學生家長的投訴,還不是至今我行我素。”

“初中部化學老師整日纏著一條活蛇給學生上課,高中部化學老師三天兩頭偷偷在實驗室裏做水果炸彈。”

“放在其他學校裏,大家早被開除了,可我們這所學園卻能容下一切怪胎,每年畢業都走出大量傑出人才。”

“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,我看你也是個怪胎吧,不過我也差不多。”

“不做點出格的事情,怎麽好意思自稱是學園的一份子?”

“那個「故事」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,但偶爾遷怒一下不是錯誤。想揮出拳頭就揮出去吧,「故事」裏的那個你,不就是那樣想的嗎?”

明明隔著電話,我卻仿佛看到阪田身上冒出了閃閃發光的東西,那是他時常念叨的「銀之魂」嗎?

真是有煽動性的話語,如果我今後想當好國語老師、也成為某個班組的班主任,我一定得能說出這樣高水平的話才行。

“謝謝,但是很抱歉,我已經打消那個毆打學生的念頭了。”我說。富岡義勇不是我理想中自己未來的教師形象。

阪田說:“是嘛,我猜你也會這麽說,那就出來喝酒吧?我難得一次想主動請客,酒可是個好東西,能讓人一時忘記不愉快的事。”

我說:“但到了第二天酒醒之後,會發現煩惱並沒有消失。”

“你果然也很懂啊,真的不來嗎?”

我拒絕道:“不了,今晚招待學生在家裏睡覺,還是不出門了。”

“看來你已經想好對策了,是師生相談麽?不管是什麽都盡管去做吧,雖然不是打醒別人的熱血漫發展很可惜,我或許真該從《jump》畢業了吧……那麽,就下次一起喝高興的酒吧。”

阪田掛斷了電話,與此同時我也想好了要和太宰說什麽。

這麽長時間,廚房裏的餐具當然都已經洗好了。但太宰和安吾兩個人還鉆在裏面,磨磨蹭蹭不肯出來。

我試著拉動門把手,發現被從裏面鎖住了。

其實我的床底就放著家中所有房門的備用鑰匙,但還是算了。

我整理好思路,就這樣站在門口向裏面說話:“太宰,明天的讀書會還去麽?雖然杏月第一個找上我,明確希望我幫忙,但我有拒絕的權利。你如果感覺不好,我們明天就不去了。但如果還要去,你就現在出來。”

“哢噠——”

門打開了,太宰走出來,後面跟著安吾,兩人的表情我都看不出什麽信息。

就像昨天那樣,我倒了三杯水,坐在兩人身邊,問道:“我可以談談我的讀後感麽?”

“嗯?當然可以哦。”太宰聲音發飄地回答。安吾也若有若無地點點頭。

得到肯定的回應,我也就選擇有話直說。

“我和太宰認識的時間不短了,我一直都很清楚太宰的興趣愛好是自殺。雖然並不理解,但我絕不會因為這個生氣。”

“把「故事」裏的情形套過來也是一樣的,那個世界或許更殘酷,更灰暗,但很多東西是相通的。”

“我可以保證,我不是生氣,也不是對太宰感到失望。所以放心吧,無論哪個世界的我都不需要太宰感到自責。”

我伸出手,輕輕拍了拍太宰的後背,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啰嗦了。

我原本並不是個啰嗦的人,但給學生們上課的時候我發現,說話太簡略會導致許多學生都聽不懂。

我曾經向阪田求教,他一邊比劃著用馬桶搋子通馬桶的動作一邊告訴我:“要把學生全當成智力障礙不會自主思考的白癡,然後重覆,翻來覆去的灌輸下去。”

於是我就逐漸養成了新的習慣。

現在大概要變成職業病了吧?明明不是上課時間,我卻還是下意識地啰嗦起來,生怕自己的學生聽不懂,對我要表達的重點理解不到位。

我以後是不是應該改改呢?沒有人會喜歡太啰嗦的家夥吧。

不過就目前這個狀況來說,可能我啰嗦一點也是好事。

“我之所以會心情不好,只是因為我在思考我能做些什麽,剛剛我已經想明白了。”

“那時候我想的是:難道真的就像「故事」裏所寫那樣,我什麽也做不了?”

“不,我不那麽認為。雖然人類個體的力量是渺小的,但創造出了浩瀚人類文明的也正是一個個人類個體。”

“我啊,盡管普普通通,但多少還是能辦到一些事。”

“那個「故事」裏的太宰如果真實存在,我絕不會放下他不管,因為我的性格就是如此。”

“我是一定會做什麽的,既然「故事」裏的太宰身處在黑暗裏,那麽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太宰拉去光明的地方。”

太宰尋求保證一般問:“織田作的意思是,「故事」裏的織田作會拉我去光明的一邊?”

我很肯定地點點頭:“是的,無論之後的劇情是什麽,我都一定會帶著太宰去比黑暗更好的擁有希望的世界。疏遠的關系只是暫時的,我不討厭人與人之間產生羈絆。”

實際上應該說是喜歡吧。我很喜歡人們共同生活在一個地方,彼此牽絆。

有時候我走在街上,看著熟悉的店鋪和打著招呼來往的行人,都會覺得想要微笑。

一直沈默的安吾輕咳一聲:“既然沒人說,那只能我來說句不好聽的。織田作老師並不能保證「故事」劇情的發展吧?說什麽「一定」,其實也沒有保證「一定」的辦法啊。”

我點頭道:“的確,我所說的只是基於我對自己的了解所進行的推斷。但是也沒必要保證「故事」裏的「一定」,我只要保證自己「一定」就可以了。如果我去了那個「故事」裏的世界,我保證會說到做到。”

所以啊,太宰,不要厭棄自己,你只是個孩子,你沒有做錯任何事。

之前我對「故事」裏的自己頗有些不滿,現在冷靜下來想想,我應該給自己更多信心才對。

“不,不用保證這個。”太宰說,“織田作是個說一不二的男人,這我早就知道了啊。”

他看著我,房間的燈光打下來,於是他的眼睛裏也有光:“我已經完全明白織田作的意思了哦,織田作是真的很可靠呢。但是說什麽去那個「故事」裏的世界,這我可不同意。就算最後發現「故事」的結局爛透了,也不能說這種話。”

我悄悄松了口氣。太好了,居然一次就成功說開,今晚大概也能睡個好覺吧。

安吾笑著伸了個懶腰,把杯子裏的水一口氣灌進肚子,站起身往床鋪走去:“太好了,你們倆總算想通了,我來得路上還在發愁,心都狠狠揪到一起了。”

太宰也笑:“哎呀,嚇到教授眼鏡了呢,那作為賠罪,今晚我來唱搖籃曲助眠吧,聽說這是必須遵守的規矩。”

安吾躺進被窩裏:“我拒絕。”

我說:“嚇到了安吾,我也有責任,既然是規矩,那我也唱吧。”

安吾把被子拉過頭頂:“都說了我拒絕!而且根本沒有這樣的規矩。”

沒有麽?

“是我臨時想到的規矩啦。”太宰笑著解釋。

原來如此,那我還是不唱了吧。

一說唱歌,我就隱隱約約感覺到腦海裏有一處不可以被觸動的記憶區域。

結果那天晚上我並沒有睡好,因為半夜夢到了炭治郎他們的歌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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